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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7 章
為了給不是孤兒勝似孤兒的龍堯一點家的溫暖, 從而降低他的黑化程度，桑靈犀決定把這個年過得隆重一點。
嗯，並不是為了見某只狐貍。
不知道六歆最近在忙什麽, 連龍堯身邊都很難見到他。
打掃衛生，掛燈籠之類的事情交給人偶, 貼對聯的事情交給龍堯。
桑靈犀自己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準備吃的。
過年的精髓就在□□猛上漲的體重，現在修仙了不會長胖, 那就更沒有必要收著了。
她準備了蒸炸煎煮的餃子，以及炸雞炸魚炸春卷炸薯條炸小酥肉，還有煮的面條和湯圓，又在酒樓定了一桌子菜送過來。
從廚房裏端出來一碗面條的時候, 桑靈犀敏銳地發現桌上的炸餃子空了一盤。
於是盯著龍堯身後的某人看了幾眼。
她還以為狐貍會喜歡炸雞, 結果更喜歡瘦肉粉絲的炸餃子嗎？
龍堯緊張地坐直身體，目光真誠地回視她：“做得很好吃, 我沒忍住先吃了。”
“還有很多，你還想吃的話，我再炸一點兒。”她配合著他的演出, 將窩了兩個溏心蛋的面條放到他面前，然後又轉身進廚房端米酒湯圓。
剛走了沒兩步，身後傳來椅子突然挪動的刺啦聲。
桑靈犀回頭, 看到龍堯站起了身子, 滿臉憤怒地單手抓著碗, 另外一只手推搡著空氣。
龍堯註意到她的目光, 身體僵住，扯了扯嘴角說：“沒什麽,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生氣的事情。”
她悟了：某狐貍只是喜歡從徒弟手裏搶的擺了。
“嗯。”她依舊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一樣點頭, 指了指他的手說, “你的手指按進去了，不燙麽？”
他這才反應過來，連忙將碗放到桌上，又坐回椅子上，拿起筷子吃面，期間一直非常警惕地單手抱著碗，不肯撒手。
然而在桑靈犀的眼裏，他正在扒拉空氣。
真正在吃面的人站在他的身邊，兩口吞下去一顆溏心蛋，舔了舔唇，對她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。
賤兮兮的。
龍堯很快意識到自己吃面的行為沒有帶來任何飽腹感，他憤怒地掰斷了手裏的筷子，卻礙於她的註視，不能發作賊人。
桑靈犀感嘆了句“難得見到你這麽生氣”，便適時地走進廚房，並對飯廳的乒乒乓乓置若罔聞。
再次出來的時候，由人偶把米酒湯圓端上桌，她則將一碗新煮好的面放到龍堯面前。
這碗面跟先前那碗沒有什麽區別，極大地緩和了他的情緒。
在心裏感嘆著“我為了這個家實在是付出了太多”，她坐到桌上，並且讓人偶占據了其他空置的位置。
龍堯覺得這樣的場面非常詭異，目帶疑惑地看著她。
桑靈犀：“雖然年夜飯本就不用吃完，但我們兩個人吃這麽多東西還是有些奇怪，這樣既顯得自然，又能營造熱鬧的氛圍。”
龍堯非常擔心她的精神狀態，但看到六歆堂而皇之地取代了一只人偶，坐在桌上拿起筷子吃飯，又將勸解的話吞了回去。
“我為了這個家實在是付出了太多。”他想。
吃完飯之後，桑靈犀又帶著龍堯和六歆假扮的人偶打起了麻將，一直贏到子時。
龍堯放下手裏的麻將時，眼睛都是沒有焦距的。
“喏，新年紅包。”
摸到厚厚的紅包，他眼睛又一下子直了，說話都更有勁兒了：“新年好！”
“新年快樂。”第一次按照上輩子的習慣過了年，桑靈犀的心情十分不錯，“早些去休息吧。”
龍堯回到客房後，拆開了紅包，發現是幾張地契和店鋪轉讓說明。
有中州的，也有落霞城的。
她怕是早就料到了，他會有回去的那天。
六歆湊過來看了會兒，摸了摸下巴說：“我也給你一個新年禮物吧。”
他十分大方地送給徒弟一把五品的靈劍，量身定做的那種。
一看就不是臨時起意。
在新年的第一天，龍堯決定重新相信他們師徒之間是有感情的。
不知道對方其實是怕自己手生，先給他練劍試試手的龍堯這天晚上既沒有修煉，也沒有學習，而是將自己的新年禮物放在身側的櫃子上，安然進入夢鄉。
六歆從他房間出去的時候，心裏也是同樣的感慨：他為了這個家實在是付出了太多！
要去見心上人都搞得偷偷摸摸的。
嘖。
桑靈犀溫著一壺酒，就著香醇的酒香，坐在院子裏看夜色。
人在仰望星空的時候，總會覺得自己渺小。
她在仰望星空的時候還會產生另外的想法——此處非故鄉。
這個世界的星宿會格外明亮一些，因為上面凝聚著仙神的概念和信仰之力。
思鄉實在是一種很神奇的情緒。
明明她如今過得很好，有愛自己的家人朋友，有花不完的靈石，事業蒸蒸日上，還一直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。
讓她重新回到現代繼續社畜的生活，她是絕對不願意的，但她依然會偶爾懷念冬天獎勵給自己的奶茶，和在網上沖浪發瘋的生活。
“我偶爾也會思念青丘。”
一眼讀懂她的情緒，六歆坐到她的身邊，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酒：“雖然那地方只有咋咋呼呼的胖崽子，和神神叨叨的奸詐老狐貍，以及一些會被山底下路過的道士騙走的愚蠢年輕狐貍。”
桑靈犀：“聽起來，整個青丘只有你自己是好的。”
“那是，像我這樣年輕英俊，聰明強大，還有九條尾巴的狐貍，你在青丘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。”
青丘一共也就兩只九尾狐，就是他和大長老那個幾千歲的老頭子（他爹娘在他小時候就飛升了）。
“艷冠青丘，當真是厲害。”她鼓掌道，“您這麽厲害的存在，卻在我這裏跟人搶一碗面條，實在是屈才。”
他正色道：“做得很好吃，不算屈才。”
桑靈犀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：“所以您這是跑出來消食的麽？”
“當然不是，是想要把新年禮物發給小姑娘。”他伸著一根修長的食指，賣著關子，“猜猜是什麽？”
她：“劍煉好了？”
“嗯哼，但這是之前承諾的賠禮，你繼續猜禮物。”
桑靈犀又猜了些衣服首飾功法，靈丹靈藥法寶，沒有一個對的。
她迷惑地看著一臉笑容的六歆：“所以到底是什麽？”
總不能是“女朋友收到這個都哭了”之類的小玩意兒吧……
“是這個。”他將一樣帶著流蘇的東西放到她的手心，帶來冰涼的觸感。
她低頭一看，是一條扇墜。
墜子是千年寒冰煉制的，裏面封著一朵粉白的桃花，栩栩如生，仿若還在枝頭。
他低著眉，笑容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柔：“拿著它可以找到去青丘的路，那裏很美，很適合作為家鄉，我希望你能去看看……當然，並不是在夢中。”
“……”
桑靈犀平生第一次覺得千年寒冰會燙手。
她手抖了抖，又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袖子，到底沒舍得把墜子摔在地上。
眼神亂瞄了一會兒，她試圖用開玩笑的方式緩解氣氛：“您不怕我帶著人去攻打青丘？”
給非狐族人去青丘的信物，是非常危險的行為。
通常來說，狐妖即使與人類結為夫妻，也不會將其帶回青丘生活。
那是與世隔絕的桃源，是狐貍的樂土，不能被任何人打擾。
這條墜子代表的是他絕對的信任，對未來的期待，以及尚未直接傾訴的愛戀。
這些對還在考慮要不要談戀愛的桑靈犀來說，實在是有些為之過早。
但她連枚墜子都不舍得掉到地上。
“嗯，說的有道理。”某人裝模作樣地點頭，又說，“但比起帶人攻打青丘，你可能更想帶人去攻打龍族。”
她噗嗤一聲笑出來，緊張的情緒也消散了：“這您都知道？”
“按照你對龍堯的要求來看，龍族的那群家夥，你怕是一個都看不慣。”
“哈哈，確實。”
可能是酒香讓人有些醉了，桑靈犀直白地吐槽著：“驕傲自大，荒淫成性，妻妾成群，覺得他族女性嫁給自己是對方的福分……他們又沒有皇位要繼承，憑什麽這麽自信？”
而且龍族女性地位極低，幾乎沒有任何決策權，還因為她們誕生的子嗣一定會是龍，不被允許離開族地。
美其名曰保護她們，免得外族覬覦龍族血脈。
結果自己倒是在外頭四處撒種。
六歆：“我們狐貍就不一樣，一生只愛一次。”
雖然狐貍精經常被用來罵人，但狐貍在對感情的忠貞上確實沒有黑點。
塗山氏候禹，有蘇氏奉帝辛，前者守活寡多年，後者跟的是年老的紂王，但這兩位有名的女狐妖都沒有跟其他人傳出過任何緋聞。
而狐族中的雄性，不僅一生只娶一位妻子，而且若是妻子先自己死去，還會選擇殉情。
可以說，跟狐貍談戀愛，哪怕對方長得再不安於室，也完全不需要擔心對方出軌。
心裏讚同歸讚同，桑靈犀嘴上還是岔開了話題：“您不是說我的劍煉成了麽？我想看看。”
六歆打了個響指。
一柄寒氣四溢，外觀秀美的劍出現在桌子上。
如同桑靈犀要求的那樣，這柄劍的長短和劍刃的寬度和梅隱劍相同，劍刃也是白色的，但這柄劍是骨白，梅隱劍是玉白，仔細看能夠看出不同。
這柄劍的外形有種流暢靈動的美感，劍柄上有若隱若現的龍鱗，劍柄與劍刃銜接的地方做成了吹雪的風紋，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風靈之氣。
蛟龍角是冰水風三屬性，為了貼合她，這柄劍以冰屬性為主，但並未舍棄另外兩種屬性，而是做出了輔助的效果。
搭配上蜃龍的龍鱗，能夠以極快的速度在周身一定範圍內制造出於她有益的環境。
比遠山雲雨劍更快，消耗也會低上許多。
“劍名亂瓊，勉強算是半仙品。”六歆謙虛地說，“上面設有六道封印，會隨著你進階自行解開。”
低階的修士拿高階的法寶會出現無法駕馭，和靈氣被掏空的情況，但高階法寶哪怕是發揮最弱的作用，也遠勝於低階修士本身能夠使用的法訣，所以有專門削弱法寶的封印之術。
像是姬茗若手裏拿的仙品靈劍就是這種情況。
桑靈犀拿了這把劍，再加上見明為她煉制的團扇，在裝備這方面，可以說攻擊和輔助都站進第一梯隊。
而她還有一柄以青龍牙為主材料的短劍尚在煉制！
大大緩解了她的武力不足恐懼癥。
“多謝您辛苦為我煉制靈劍。”
桑靈犀將寶劍收起，取出一個古樸的木盒放到桌上：“我也為您準備了禮物。”
六歆一眼看出木盒上的封印銘文是數千年前的古早款式，來了興致：“哦？是什麽好東西？”
“一枚顛倒乾坤丹。”
作為丹藥，即使是保存完好也不該數千年而不腐，這代表它的品階超過了九品。
這也確實是一顆仙品丹藥，但它並沒有像其他仙丹那樣生出靈智。
因為效果太過逆天。
所謂顛倒乾坤，就是逆轉雙方在世間的方位。
方位就如同生死簿上的記載，包括一個人的身份，修為，身體狀況。
這顆丹藥甚至可以對調凡人和大乘期圓滿大能的方位。
可謂是絲血反殺的利器。
而假如六歆吃了這枚丹藥，作用在那個抓住他的半步大乘身上，對方就會進入自己親手設置的禁錮，修為降低到半步合體，還會魂魄離體。
唯一的問題在於，服用此丹藥需要三魂七魄歸位，也需要鎖定目標。
如果等不到合適的時機，翻車的就是自己。
但這已經是自我拯救的最好方法了。
原著裏的狐族大長老出關的時候，《登仙》都要完結了，等他不如等龍堯升到合體期……
六歆看著面前的盒子，沈默良久：“勞煩你用心了。”
“您喜歡就好。”
也不枉她花的那一百萬。
兩人相視而笑，氣氛一時十分融洽。
然後六歆就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：他非常自信，覺得她愛他愛得不行。
所以才會送這個禮物，暗示他趕緊把自己的身體找回來，迎娶她。
他自信地露出一個能看見虎牙的笑容：“你願意做阿堯的師娘麽？”
面對突然出現的表白，桑靈犀一臉懵逼。
“嗯？怎麽突然說這個話題？”
搞暧昧，暗搓搓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歡和在意，跟表白是具有本質不同的。
六歆一直沒有正式地說喜歡她，是他自己不想嗎？
當然不是，是因為他現在只剩靈魂體，還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在滿世界找他，他無法肯定自己什麽時候能夠擺脫這個困境，所以不能輕易地跟她許諾未來。
但他現在覺得她或許是不在意的。
現在不沖何時沖？
他的字典裏沒有猶豫！
“因為我十分地喜歡你，傾慕你，想要名正言順，光明正大地當著他的面牽你的手，跟你親近。”
他言語誠懇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。
狐妖熾熱的情感，和他的火焰一樣，滾燙又帶著不傷人的溫柔。
桑靈犀險些被誘惑著點頭，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讓他氣焰太過囂張，於是勾唇露出一抹冷笑：“這話還是等您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再說吧。”
要是問她願不願意給他當情緣，她可能就答應了，但哪有一上來就跳過表白進入求婚環節的？
未免太過自信了些。
“我也並不缺喜歡我，傾慕我的人。”她同樣自信地擡了擡下巴，“雖然我確實是對你有些喜歡，但我並不是非你不可，就算現在還未找到更好的，不久之後的瓊華宴上想必也會有各種青年才俊，風流少俠，我大可慢慢相看。”
青年才俊，風流少俠……
是不是在暗示他太老了？
六歆感覺心臟狠狠地中了兩箭，懨懨地垂下頭，又伸手拽她的手，可憐巴巴地說：“我的年紀在九尾狐裏還是很年輕的，而且我也非你不可。”
桑靈犀繃了會兒表情，還是沒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，問：“您怎麽就看上我，非我不可了呢？”
不是她妄自菲薄，而是世上出色的女子並不少，六歆又是喜歡游戲人間的性格，按理說什麽樣的美人才女都見過了。
怎麽到她出現，就一下子喜歡上了呢？
“嫁給禹的那位塗山氏是我的長輩，她年輕時亦是無數優秀男兒傾慕的對象，卻因為看了路過的禹一眼，便一直守在那裏等他。即使他們成婚之後，禹因為治水而不肯回家，她也未曾有過怨言。”
他緩緩地說著先祖的故事，話音突然一轉：“但我對你不是一見鐘情哦。狐貍因為一見鐘情而落得淒慘下場的事情太多了，那位長輩能夠跟丈夫共度一生已經是難得的好結局，所以我從來不信這些。”
他喜歡絢麗多彩，有晦有明的人世。
面前的姑娘亦是如此，她坦然地追求所喜愛的，情願做一個世俗的人也不願意為他人的言語所遷移。
但她身上又有一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矛盾感，時常做出出人意料的舉動，給他帶來過不少的驚喜。
她能夠看到他，比他想象中還要了解他，卻全然沒有一點兒其他心思，對他能帶來的巨大利益視而不見。
仿若只是將他當做龍堯的師尊，當做路上遇見的英俊公子，目光追逐，卻佯裝正經。
喜歡她，追求，是一種很好，很快樂的體驗。
六歆也完全可以想象，和她在一起，共同在人間游歷，是怎樣的一種美好。
因而會一往情深。
桑靈犀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後文，皺著眉：“然後呢？”
他笑著說：“我會去做讓我開心的事情，愛慕你讓我很開心。”
這樣直白的表露心跡，以及話中暗含的讚美，讓桑靈犀再也無法維持住淡然的態度，紅暈進一步延伸到衣領之下，像是被沁了粉色的玉，芙蓉花色，美得讓人移不開眼。
“我要睡了，晚安。”她甩甩袖子，轉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去，走了兩步想起什麽，又停住腳步，回眸看他，“新年快樂。”
“新年快樂，晚安。”
他說著她說過的話，讓桑靈犀恍惚中有種身處現代的錯覺。
但如果在現代看到這種帥哥，別說矜持了，她直接沖上去要vx，每天騷擾對方。
但她現在有仙女包袱。
現在仙女要睡覺了，不做夢的那種！
六歆在庭院裏站了很久，才意識到桑靈犀好像說過一句“雖然我確實對你有些喜歡”。
這不就是對他表白的回應嗎！
回過神來，他跑到對方的房門，連敲了好幾下都沒有聽到回應，然後發現她開了隔音陣和三個禁止進入的防禦陣法。
“……”
扒著窗子看了會兒毫無動靜，還把床簾拉上的床，六歆終於意識到自己錯過了最好的時機。
腸子都悔青了，一閉眼就是心上人參加那個什麽鬼瓊華宴，被各種毛頭小子搭話的場面。
他握緊拳頭，狠狠地錘了一下身邊的樹幹。
百年的老樹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叫，上半截緩緩地倒在地上。
第二天一早醒來的龍堯站在被六歆錘斷的老樹邊上，焦頭爛額地跟桑靈犀解釋：“我昨天越想越氣，半夜睡不著，幹脆爬起來在院子裏練了會兒功。”
總有一天，他要把狐貍逐出師門 ！！！（氣急敗壞，語無倫次）
桑靈犀不置可否：“沒事，你給我換棵樹，要那種能長出梨子的梨樹。”
蹲在旁邊的六歆大感不妙，覺得她話裏是有暗示。
為了好好表現，他在桑靈犀的桌上擺滿了各種高品質寓意好的靈果，沒有梨。
桑靈犀：“……”還挺幼稚的。
——
過完年，書院就開學了。
下學期要學的內容並不多，多是上學期學習內容的擴展，他們上課的時間從上三休二，變成了上二休三。
因為要準備考萬象院，這學期桑靈犀報的選修都是跟幻術有關的。
止荏先生“病愈”之後，神色如常地來給學生們上課，但學生的心病沒有好，來上他課的人減少了一大半。
桃隱先生依舊沒有出關的意思，另外一半跟幻術有關的課程由山長和教陣法的先生們負責。
桑靈犀按部就班地學習。
瓊華宴要開始的時候，書院給所有要去參加的人批了半個月的假，還在兌換列表裏塞了十幾張請帖，可以說是相當鼓勵學生去參加此類聯誼活動（劃掉）能夠跟其他優秀同齡人交流的活動。
為了給冰兒捧場，桑靈犀報名了琴藝比賽（之前選雅樂也是為了這個）。
龍堯沒有什麽才藝拿得出手，但陣法水平已經達到了同齡人的頂點。
江山閣中亦有不少鉆研陣法的人，所以有這項比試。
他看了一眼獎勵，興沖沖地報了名。
六歆換了一身衣服，雖然仍舊是紅色但是時下流行的款式，又換了一張年輕俊美的臉，拿著把扇子就混入了人群。
如何阻止別人搭訕自己的心上人？
當然是搶在所有人之前去搭訕。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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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給不是孤兒勝似孤兒的龍堯一點家的溫暖, 從而降低他的黑化程度，桑靈犀決定把這個年過得隆重一點。
嗯，並不是為了見某只狐貍。
不知道六歆最近在忙什麽, 連龍堯身邊都很難見到他。
打掃衛生，掛燈籠之類的事情交給人偶, 貼對聯的事情交給龍堯。
桑靈犀自己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準備吃的。
過年的精髓就在□□猛上漲的體重，現在修仙了不會長胖, 那就更沒有必要收著了。
她準備了蒸炸煎煮的餃子，以及炸雞炸魚炸春卷炸薯條炸小酥肉，還有煮的面條和湯圓，又在酒樓定了一桌子菜送過來。
從廚房裏端出來一碗面條的時候, 桑靈犀敏銳地發現桌上的炸餃子空了一盤。
於是盯著龍堯身後的某人看了幾眼。
她還以為狐貍會喜歡炸雞, 結果更喜歡瘦肉粉絲的炸餃子嗎？
龍堯緊張地坐直身體，目光真誠地回視她：“做得很好吃, 我沒忍住先吃了。”
“還有很多，你還想吃的話，我再炸一點兒。”她配合著他的演出, 將窩了兩個溏心蛋的面條放到他面前，然後又轉身進廚房端米酒湯圓。
剛走了沒兩步，身後傳來椅子突然挪動的刺啦聲。
桑靈犀回頭, 看到龍堯站起了身子, 滿臉憤怒地單手抓著碗, 另外一只手推搡著空氣。
龍堯註意到她的目光, 身體僵住，扯了扯嘴角說：“沒什麽,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生氣的事情。”
她悟了：某狐貍只是喜歡從徒弟手裏搶的擺了。
“嗯。”她依舊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一樣點頭, 指了指他的手說, “你的手指按進去了，不燙麽？”
他這才反應過來，連忙將碗放到桌上，又坐回椅子上，拿起筷子吃面，期間一直非常警惕地單手抱著碗，不肯撒手。
然而在桑靈犀的眼裏，他正在扒拉空氣。
真正在吃面的人站在他的身邊，兩口吞下去一顆溏心蛋，舔了舔唇，對她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。
賤兮兮的。
龍堯很快意識到自己吃面的行為沒有帶來任何飽腹感，他憤怒地掰斷了手裏的筷子，卻礙於她的註視，不能發作賊人。
桑靈犀感嘆了句“難得見到你這麽生氣”，便適時地走進廚房，並對飯廳的乒乒乓乓置若罔聞。
再次出來的時候，由人偶把米酒湯圓端上桌，她則將一碗新煮好的面放到龍堯面前。
這碗面跟先前那碗沒有什麽區別，極大地緩和了他的情緒。
在心裏感嘆著“我為了這個家實在是付出了太多”，她坐到桌上，並且讓人偶占據了其他空置的位置。
龍堯覺得這樣的場面非常詭異，目帶疑惑地看著她。
桑靈犀：“雖然年夜飯本就不用吃完，但我們兩個人吃這麽多東西還是有些奇怪，這樣既顯得自然，又能營造熱鬧的氛圍。”
龍堯非常擔心她的精神狀態，但看到六歆堂而皇之地取代了一只人偶，坐在桌上拿起筷子吃飯，又將勸解的話吞了回去。
“我為了這個家實在是付出了太多。”他想。
吃完飯之後，桑靈犀又帶著龍堯和六歆假扮的人偶打起了麻將，一直贏到子時。
龍堯放下手裏的麻將時，眼睛都是沒有焦距的。
“喏，新年紅包。”
摸到厚厚的紅包，他眼睛又一下子直了，說話都更有勁兒了：“新年好！”
“新年快樂。”第一次按照上輩子的習慣過了年，桑靈犀的心情十分不錯，“早些去休息吧。”
龍堯回到客房後，拆開了紅包，發現是幾張地契和店鋪轉讓說明。
有中州的，也有落霞城的。
她怕是早就料到了，他會有回去的那天。
六歆湊過來看了會兒，摸了摸下巴說：“我也給你一個新年禮物吧。”
他十分大方地送給徒弟一把五品的靈劍，量身定做的那種。
一看就不是臨時起意。
在新年的第一天，龍堯決定重新相信他們師徒之間是有感情的。
不知道對方其實是怕自己手生，先給他練劍試試手的龍堯這天晚上既沒有修煉，也沒有學習，而是將自己的新年禮物放在身側的櫃子上，安然進入夢鄉。
六歆從他房間出去的時候，心裏也是同樣的感慨：他為了這個家實在是付出了太多！
要去見心上人都搞得偷偷摸摸的。
嘖。
桑靈犀溫著一壺酒，就著香醇的酒香，坐在院子裏看夜色。
人在仰望星空的時候，總會覺得自己渺小。
她在仰望星空的時候還會產生另外的想法——此處非故鄉。
這個世界的星宿會格外明亮一些，因為上面凝聚著仙神的概念和信仰之力。
思鄉實在是一種很神奇的情緒。
明明她如今過得很好，有愛自己的家人朋友，有花不完的靈石，事業蒸蒸日上，還一直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。
讓她重新回到現代繼續社畜的生活，她是絕對不願意的，但她依然會偶爾懷念冬天獎勵給自己的奶茶，和在網上沖浪發瘋的生活。
“我偶爾也會思念青丘。”
一眼讀懂她的情緒，六歆坐到她的身邊，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酒：“雖然那地方只有咋咋呼呼的胖崽子，和神神叨叨的奸詐老狐貍，以及一些會被山底下路過的道士騙走的愚蠢年輕狐貍。”
桑靈犀：“聽起來，整個青丘只有你自己是好的。”
“那是，像我這樣年輕英俊，聰明強大，還有九條尾巴的狐貍，你在青丘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。”
青丘一共也就兩只九尾狐，就是他和大長老那個幾千歲的老頭子（他爹娘在他小時候就飛升了）。
“艷冠青丘，當真是厲害。”她鼓掌道，“您這麽厲害的存在，卻在我這裏跟人搶一碗面條，實在是屈才。”
他正色道：“做得很好吃，不算屈才。”
桑靈犀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：“所以您這是跑出來消食的麽？”
“當然不是，是想要把新年禮物發給小姑娘。”他伸著一根修長的食指，賣著關子，“猜猜是什麽？”
她：“劍煉好了？”
“嗯哼，但這是之前承諾的賠禮，你繼續猜禮物。”
桑靈犀又猜了些衣服首飾功法，靈丹靈藥法寶，沒有一個對的。
她迷惑地看著一臉笑容的六歆：“所以到底是什麽？”
總不能是“女朋友收到這個都哭了”之類的小玩意兒吧……
“是這個。”他將一樣帶著流蘇的東西放到她的手心，帶來冰涼的觸感。
她低頭一看，是一條扇墜。
墜子是千年寒冰煉制的，裏面封著一朵粉白的桃花，栩栩如生，仿若還在枝頭。
他低著眉，笑容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柔：“拿著它可以找到去青丘的路，那裏很美，很適合作為家鄉，我希望你能去看看……當然，並不是在夢中。”
“……”
桑靈犀平生第一次覺得千年寒冰會燙手。
她手抖了抖，又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袖子，到底沒舍得把墜子摔在地上。
眼神亂瞄了一會兒，她試圖用開玩笑的方式緩解氣氛：“您不怕我帶著人去攻打青丘？”
給非狐族人去青丘的信物，是非常危險的行為。
通常來說，狐妖即使與人類結為夫妻，也不會將其帶回青丘生活。
那是與世隔絕的桃源，是狐貍的樂土，不能被任何人打擾。
這條墜子代表的是他絕對的信任，對未來的期待，以及尚未直接傾訴的愛戀。
這些對還在考慮要不要談戀愛的桑靈犀來說，實在是有些為之過早。
但她連枚墜子都不舍得掉到地上。
“嗯，說的有道理。”某人裝模作樣地點頭，又說，“但比起帶人攻打青丘，你可能更想帶人去攻打龍族。”
她噗嗤一聲笑出來，緊張的情緒也消散了：“這您都知道？”
“按照你對龍堯的要求來看，龍族的那群家夥，你怕是一個都看不慣。”
“哈哈，確實。”
可能是酒香讓人有些醉了，桑靈犀直白地吐槽著：“驕傲自大，荒淫成性，妻妾成群，覺得他族女性嫁給自己是對方的福分……他們又沒有皇位要繼承，憑什麽這麽自信？”
而且龍族女性地位極低，幾乎沒有任何決策權，還因為她們誕生的子嗣一定會是龍，不被允許離開族地。
美其名曰保護她們，免得外族覬覦龍族血脈。
結果自己倒是在外頭四處撒種。
六歆：“我們狐貍就不一樣，一生只愛一次。”
雖然狐貍精經常被用來罵人，但狐貍在對感情的忠貞上確實沒有黑點。
塗山氏候禹，有蘇氏奉帝辛，前者守活寡多年，後者跟的是年老的紂王，但這兩位有名的女狐妖都沒有跟其他人傳出過任何緋聞。
而狐族中的雄性，不僅一生只娶一位妻子，而且若是妻子先自己死去，還會選擇殉情。
可以說，跟狐貍談戀愛，哪怕對方長得再不安於室，也完全不需要擔心對方出軌。
心裏讚同歸讚同，桑靈犀嘴上還是岔開了話題：“您不是說我的劍煉成了麽？我想看看。”
六歆打了個響指。
一柄寒氣四溢，外觀秀美的劍出現在桌子上。
如同桑靈犀要求的那樣，這柄劍的長短和劍刃的寬度和梅隱劍相同，劍刃也是白色的，但這柄劍是骨白，梅隱劍是玉白，仔細看能夠看出不同。
這柄劍的外形有種流暢靈動的美感，劍柄上有若隱若現的龍鱗，劍柄與劍刃銜接的地方做成了吹雪的風紋，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風靈之氣。
蛟龍角是冰水風三屬性，為了貼合她，這柄劍以冰屬性為主，但並未舍棄另外兩種屬性，而是做出了輔助的效果。
搭配上蜃龍的龍鱗，能夠以極快的速度在周身一定範圍內制造出於她有益的環境。
比遠山雲雨劍更快，消耗也會低上許多。
“劍名亂瓊，勉強算是半仙品。”六歆謙虛地說，“上面設有六道封印，會隨著你進階自行解開。”
低階的修士拿高階的法寶會出現無法駕馭，和靈氣被掏空的情況，但高階法寶哪怕是發揮最弱的作用，也遠勝於低階修士本身能夠使用的法訣，所以有專門削弱法寶的封印之術。
像是姬茗若手裏拿的仙品靈劍就是這種情況。
桑靈犀拿了這把劍，再加上見明為她煉制的團扇，在裝備這方面，可以說攻擊和輔助都站進第一梯隊。
而她還有一柄以青龍牙為主材料的短劍尚在煉制！
大大緩解了她的武力不足恐懼癥。
“多謝您辛苦為我煉制靈劍。”
桑靈犀將寶劍收起，取出一個古樸的木盒放到桌上：“我也為您準備了禮物。”
六歆一眼看出木盒上的封印銘文是數千年前的古早款式，來了興致：“哦？是什麽好東西？”
“一枚顛倒乾坤丹。”
作為丹藥，即使是保存完好也不該數千年而不腐，這代表它的品階超過了九品。
這也確實是一顆仙品丹藥，但它並沒有像其他仙丹那樣生出靈智。
因為效果太過逆天。
所謂顛倒乾坤，就是逆轉雙方在世間的方位。
方位就如同生死簿上的記載，包括一個人的身份，修為，身體狀況。
這顆丹藥甚至可以對調凡人和大乘期圓滿大能的方位。
可謂是絲血反殺的利器。
而假如六歆吃了這枚丹藥，作用在那個抓住他的半步大乘身上，對方就會進入自己親手設置的禁錮，修為降低到半步合體，還會魂魄離體。
唯一的問題在於，服用此丹藥需要三魂七魄歸位，也需要鎖定目標。
如果等不到合適的時機，翻車的就是自己。
但這已經是自我拯救的最好方法了。
原著裏的狐族大長老出關的時候，《登仙》都要完結了，等他不如等龍堯升到合體期……
六歆看著面前的盒子，沈默良久：“勞煩你用心了。”
“您喜歡就好。”
也不枉她花的那一百萬。
兩人相視而笑，氣氛一時十分融洽。
然後六歆就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：他非常自信，覺得她愛他愛得不行。
所以才會送這個禮物，暗示他趕緊把自己的身體找回來，迎娶她。
他自信地露出一個能看見虎牙的笑容：“你願意做阿堯的師娘麽？”
面對突然出現的表白，桑靈犀一臉懵逼。
“嗯？怎麽突然說這個話題？”
搞暧昧，暗搓搓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歡和在意，跟表白是具有本質不同的。
六歆一直沒有正式地說喜歡她，是他自己不想嗎？
當然不是，是因為他現在只剩靈魂體，還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在滿世界找他，他無法肯定自己什麽時候能夠擺脫這個困境，所以不能輕易地跟她許諾未來。
但他現在覺得她或許是不在意的。
現在不沖何時沖？
他的字典裏沒有猶豫！
“因為我十分地喜歡你，傾慕你，想要名正言順，光明正大地當著他的面牽你的手，跟你親近。”
他言語誠懇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。
狐妖熾熱的情感，和他的火焰一樣，滾燙又帶著不傷人的溫柔。
桑靈犀險些被誘惑著點頭，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讓他氣焰太過囂張，於是勾唇露出一抹冷笑：“這話還是等您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再說吧。”
要是問她願不願意給他當情緣，她可能就答應了，但哪有一上來就跳過表白進入求婚環節的？
未免太過自信了些。
“我也並不缺喜歡我，傾慕我的人。”她同樣自信地擡了擡下巴，“雖然我確實是對你有些喜歡，但我並不是非你不可，就算現在還未找到更好的，不久之後的瓊華宴上想必也會有各種青年才俊，風流少俠，我大可慢慢相看。”
青年才俊，風流少俠……
是不是在暗示他太老了？
六歆感覺心臟狠狠地中了兩箭，懨懨地垂下頭，又伸手拽她的手，可憐巴巴地說：“我的年紀在九尾狐裏還是很年輕的，而且我也非你不可。”
桑靈犀繃了會兒表情，還是沒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，問：“您怎麽就看上我，非我不可了呢？”
不是她妄自菲薄，而是世上出色的女子並不少，六歆又是喜歡游戲人間的性格，按理說什麽樣的美人才女都見過了。
怎麽到她出現，就一下子喜歡上了呢？
“嫁給禹的那位塗山氏是我的長輩，她年輕時亦是無數優秀男兒傾慕的對象，卻因為看了路過的禹一眼，便一直守在那裏等他。即使他們成婚之後，禹因為治水而不肯回家，她也未曾有過怨言。”
他緩緩地說著先祖的故事，話音突然一轉：“但我對你不是一見鐘情哦。狐貍因為一見鐘情而落得淒慘下場的事情太多了，那位長輩能夠跟丈夫共度一生已經是難得的好結局，所以我從來不信這些。”
他喜歡絢麗多彩，有晦有明的人世。
面前的姑娘亦是如此，她坦然地追求所喜愛的，情願做一個世俗的人也不願意為他人的言語所遷移。
但她身上又有一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矛盾感，時常做出出人意料的舉動，給他帶來過不少的驚喜。
她能夠看到他，比他想象中還要了解他，卻全然沒有一點兒其他心思，對他能帶來的巨大利益視而不見。
仿若只是將他當做龍堯的師尊，當做路上遇見的英俊公子，目光追逐，卻佯裝正經。
喜歡她，追求，是一種很好，很快樂的體驗。
六歆也完全可以想象，和她在一起，共同在人間游歷，是怎樣的一種美好。
因而會一往情深。
桑靈犀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後文，皺著眉：“然後呢？”
他笑著說：“我會去做讓我開心的事情，愛慕你讓我很開心。”
這樣直白的表露心跡，以及話中暗含的讚美，讓桑靈犀再也無法維持住淡然的態度，紅暈進一步延伸到衣領之下，像是被沁了粉色的玉，芙蓉花色，美得讓人移不開眼。
“我要睡了，晚安。”她甩甩袖子，轉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去，走了兩步想起什麽，又停住腳步，回眸看他，“新年快樂。”
“新年快樂，晚安。”
他說著她說過的話，讓桑靈犀恍惚中有種身處現代的錯覺。
但如果在現代看到這種帥哥，別說矜持了，她直接沖上去要vx，每天騷擾對方。
但她現在有仙女包袱。
現在仙女要睡覺了，不做夢的那種！
六歆在庭院裏站了很久，才意識到桑靈犀好像說過一句“雖然我確實對你有些喜歡”。
這不就是對他表白的回應嗎！
回過神來，他跑到對方的房門，連敲了好幾下都沒有聽到回應，然後發現她開了隔音陣和三個禁止進入的防禦陣法。
“……”
扒著窗子看了會兒毫無動靜，還把床簾拉上的床，六歆終於意識到自己錯過了最好的時機。
腸子都悔青了，一閉眼就是心上人參加那個什麽鬼瓊華宴，被各種毛頭小子搭話的場面。
他握緊拳頭，狠狠地錘了一下身邊的樹幹。
百年的老樹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叫，上半截緩緩地倒在地上。
第二天一早醒來的龍堯站在被六歆錘斷的老樹邊上，焦頭爛額地跟桑靈犀解釋：“我昨天越想越氣，半夜睡不著，幹脆爬起來在院子裏練了會兒功。”
總有一天，他要把狐貍逐出師門 ！！！（氣急敗壞，語無倫次）
桑靈犀不置可否：“沒事，你給我換棵樹，要那種能長出梨子的梨樹。”
蹲在旁邊的六歆大感不妙，覺得她話裏是有暗示。
為了好好表現，他在桑靈犀的桌上擺滿了各種高品質寓意好的靈果，沒有梨。
桑靈犀：“……”還挺幼稚的。
——
過完年，書院就開學了。
下學期要學的內容並不多，多是上學期學習內容的擴展，他們上課的時間從上三休二，變成了上二休三。
因為要準備考萬象院，這學期桑靈犀報的選修都是跟幻術有關的。
止荏先生“病愈”之後，神色如常地來給學生們上課，但學生的心病沒有好，來上他課的人減少了一大半。
桃隱先生依舊沒有出關的意思，另外一半跟幻術有關的課程由山長和教陣法的先生們負責。
桑靈犀按部就班地學習。
瓊華宴要開始的時候，書院給所有要去參加的人批了半個月的假，還在兌換列表裏塞了十幾張請帖，可以說是相當鼓勵學生去參加此類聯誼活動（劃掉）能夠跟其他優秀同齡人交流的活動。
為了給冰兒捧場，桑靈犀報名了琴藝比賽（之前選雅樂也是為了這個）。
龍堯沒有什麽才藝拿得出手，但陣法水平已經達到了同齡人的頂點。
江山閣中亦有不少鉆研陣法的人，所以有這項比試。
他看了一眼獎勵，興沖沖地報了名。
六歆換了一身衣服，雖然仍舊是紅色但是時下流行的款式，又換了一張年輕俊美的臉，拿著把扇子就混入了人群。
如何阻止別人搭訕自己的心上人？
當然是搶在所有人之前去搭訕。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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